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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迟暮

第二十四章 迟暮

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,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末,许青接到了家里的电话,电话是张惠芬打来的,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,许青却一下子沉默了。

就在几天前,许洋的事情被住乡下的老人知道了,许洋的奶奶自小就非常疼爱孙子,老一辈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,虽然有两个孩子,对于许舒的关心,却远没有对许洋来的多,而许洋也会隔三差五的给奶奶打电话,偶尔也会回乡下一趟,但是自许洋成为许青之后,连续三个多月,都没有给乡下的奶奶打过电话,更别说去乡下,因为爷爷去世的早,许洋的奶奶全部的心思都挂在了孙子身上,三个月没有音讯,而张惠芬和许国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老人一怒之下就欲来Z市,而这件事情张惠芬和许国庆都不知道,等他们两人知道的时候,许洋的奶奶已经到了Z市,就在许洋的姑姑家中。

许洋的姑姑对于许洋的情况要稍微‘了解’一些,却不想她所了解的却和老人所知的不一样,前后一对,老人就起了怀疑,就在许洋和许舒都在学校的时候,老人和许洋的姑姑来到许洋家里,许洋的姑姑有家里的钥匙,而张惠芬和许国庆都不在家,在发现属于许洋的那些东西都被包装起来整进柜子后,许洋的姑姑也起疑了,尤其是许洋的房间还重新布置了一下,里边多了许多的女装,起先两人还以为是许舒的,但是隔壁许舒的房间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,没道理许洋房间的衣橱也挂上。

即使如此,两人也不会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,但是那天刚巧张惠芬的一只手机落在家里没拿去,而手机的屏幕壁纸正好就是许青和许舒的合照,许洋的姑姑一眼就看出许青和许舒两人的神似,当然,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把许青认为就是许洋,只是两人相似的容貌,又和许舒在一块儿照片,更作为手机的壁纸,这中间就不得不让她怀疑了,难不成这是许国庆在外面的女儿?但要是那样,这也说不通。

于是许洋的姑姑打电话给张惠芬,让她马上回家,而老人也因为心系自己的孙子打电话给许国庆,命令他放下手上的事情回家,给她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

张惠芬和许国庆互通了电话,也明白这件事情想来是瞒不下去,无奈,两人只好一道回家,同许洋的奶奶,姑姑,将发生在许洋身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番,乍一听有这种事情发生,两人都是不相信,但是在张惠芬和许国庆细细的解释下,却不由得两人不信。

许洋的姑姑到底要懂得多一些,在明白过来后,只是要求让许青马上回家,只有她亲眼看到,并且让她亲口承认,才会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。可是张惠芬和许国庆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许洋的姑姑,他们都知道许洋的奶奶有多心疼许洋这个孙子,所以要让她知道孙子没了,难保会不会背过气去!

不曾想,在得知自己的孙子成了女娃,许洋的奶奶果真一下晕了过去。三人赶忙送老人去医院,然而未曾想到,老人虽然醒过来了,却已经快不行了,本就有心脏病,那么大的刺激下,没有当场过去已经是奇迹,张惠芬和许国庆知道老人已经时日无多,便赶忙打电话通知了许舒和许青,让她们到市医院。

许青的心情很复杂,她知道老人那根深蒂固的思想,也担心当亲眼看到的时候,老人会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,所以在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,她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走进去。

许舒从来到医院就没开口说过话,奶奶自小对她就不怎么关心,所以在得知老人行将就木时,虽然心中也难过,却并没有许青那般如遭电击,这是无奈的事情,自然也不能去怪许舒。

站在病房门口许久,许青还是推开了房门,仪器的声音传入耳中,许青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人,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失血色,她是睁开眼睛的,但是在看到许青之后,就闭眼不再看,这举动生生的止住了许青即将脱口而出的奶奶!

“走,让她走,她不是我的孙子!”老人忽然甩起手臂,一旁许洋的姑姑和张惠芬急忙安抚老人的情绪,许国庆叹了口气,挥了挥手,示意许青和许舒都从病房出去。

病房外,许青和许舒并坐在椅子上,许青面色极为复杂,一旁的许舒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,“姐,没事的,你早该想到会这样的,她的眼里根本只有孙子!”

“小舒!”

许青看向许舒,口中道:“虽然奶奶的确重男轻女,但是我们不能去怪她,那都是被旧时代逼的,不管怎么样,她都是我们的奶奶!”

“可是就因为这样,连孙女都不认了?难道孙女就不是爸妈的孩子了?她也是女人,却看不起同为女人的孙女,这说的过去吗?姐,从小奶奶就很疼你,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这么说,可是这是事实!”许舒眼眶有些红,哽咽着道:“别人家的爷爷奶奶就不疼孙子了?可是孙女还不是当宝贝,为什么就她只认孙子?现在一听你的事情就成这样,姐,你看清楚点吧,她根本不是在疼你,她在乎的就是孙子!”

“够了!”

许青的声音大了许多,以至于走道上的几个人都诧异的回过头来。许青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,然而许舒说的这些话让她很生气,所以也没像平时那样去哄,而是放轻声音道:“小舒,你要明白,不管她是不是只认孙子,都是我们的奶奶。如果没有她,就不会有爸爸,更不会有我们。我知道从小奶奶就关心我多于你,但是你不要忘了,就算给我的东西比你多,她给的也都是两份!从没有把你落下!”

许舒哽咽不语,许青继续道:“你可以不满,但是她已经老了,难道你还要去责怪?奶奶只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,所以一时间无法接受,毕竟…二十年来看着我长大,现在却突然失去了,小舒,你要理解她!”

“奶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,她已经不行了,我们更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去埋怨什么!”

许舒抹去了泪水,心感愧疚的拉住了许青的手腕,“姐,对不起,我不该这么说的!”

“不怪你!”许青揽过许舒的肩膀,让她靠在自己胸前,口中道:“奶奶现在不想看到我,但是你应该进去陪在她身边,越是这种时候,你越是要让她明白,即便不是孙子,也一样是她的孩子!”

“我知道了!”

许舒取出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湿痕,回头看了许青一眼,推门进到了病房内,不多时,病房门再度打开,姑姑许燕走了出来,坐到许青身旁,“怎么不早点告诉姑姑?难道你认为我会因为这样就不认你了?”

许青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,“姑姑,我不打算瞒着你,只是想晚点再跟你说!”

“让姑姑瞧瞧!”许燕双手托住许青的双颊,看了一会儿,道:“奇了,你和小舒长的还真像,要不是亲眼看到,我还以为是你爸在外面生的!”

“……”

“别怪你奶奶,上了年纪的人,有些思想是不会轻易改变的!”许燕转口道。

许青点了点头,“我当然不会怪奶奶,她那么疼我!”

“恩,这点你比小舒懂事!”许燕道。

许青闻言道:“姑姑,你别这么说,小舒也懂这些道理,就是心里不舒服,毕竟奶奶偏袒我太多了!”

两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,病房门再度从里面打开,许国庆对许青道:“进来吧,跟你奶奶说说话!”

“恩!”

许青起身进了病房,老人依然是闭着眼睛,但是气息明显要比刚来时平稳许多,许青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,喊了一声:“奶奶!”

为了防止老人再度情绪失控,许国庆夫妻两自是寸步不离,而许青和许舒则各坐一边说着话,老人到底不是心肠硬的人,许青有多孝顺历历在目,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就忘记,没过多久,老人便不再闭着眼睛,虽然说话已经困难,但目光却变得柔和了一些。

仿佛是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,老人要求回到乡下,不愿意在这医院里闭上眼睛,许国庆和张惠芬虽然明白这种情况下再去乡下非常不妥,但是也不愿违背老人的意思,在和医院的人协商过后,由一辆救护车送老人回乡下。

许青和许舒自是要请假,在老人回到乡下后,就同许国庆夫妇一道守在老人身边,许燕也暂时放下了工作,丈夫黄粱生和在外读研的儿子黄元庆也来到乡下,一时间亲朋好友都来了,就为在老人最后的时光里陪伴在她身边。

在回到乡下的第四天,老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,在呼吸停止的一瞬间,亦是凌晨两点钟,许青的泪水夺眶而出,许舒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,一家子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。

乡里乡亲不知道许青是谁,但是老人去世后,乡下也不会常来了,所以也不需要去解释。只有几个亲戚知道了许青的事情,因此披麻戴孝的时候,许青也彻底的替代了许洋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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